五岭风云

作者   李秉钧
 
长篇小说连载之三十七
 
第十九章 血火焚天
 
冰冷。
无边的冰冷，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刺穿着虞子期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深入骨髓，冻结灵魂。那半枚刻着狰狞“项”字的玉环，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剧毒如同跗骨之蛆，沿着左臂的伤口疯狂侵蚀，麻痹感混合着尖锐的灼痛，如同冰冷的火焰在血管里燃烧。每一次呼吸都灌入冰冷的江风，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江水的腥咸，灼烧着破裂的肺腑。
 
“……哥——！！” 弟弟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在暴雨和烈焰中反复回荡，穿透了十二年的时光壁垒，如同魔咒般死死缠绕……
……那柄沾满泥泞和暗红血迹的青铜短剑！剑柄末端那火焰般的纹饰！被一个狞笑着、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军官高高举起，朝着摔倒的弟弟狠狠劈下！剑锋撕裂空气的锐响……弟弟那双至死都无法瞑目的、凝固着巨大恐惧的眼睛……
……老船夫惊恐万状、指着自己腰间短剑的尖叫：“魔鬼！你是魔鬼！你是来索命的！”……
……以及……那半枚断裂玉环上，冰冷的、狰狞的“项”字族徽！它无情地碾碎了他十二年来赖以生存的“忠诚”与“使命”！碾碎了他作为“衡山”存在的全部意义！碾碎了他虞家满门血仇的执念！原来……他一直认贼作父！原来……他虞家的剑，沾满的不仅是义帝的血，更是他父母兄弟的血！原来……他虞子期，才是这世上最可悲、最可恨的……屠夫！
 
“呃……噗——！” 又一口滚烫的、带着诡异黑紫色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虞子期紧咬的牙关中狂喷而出！浓烈的铁锈味和一丝甜腥的毒气在口腔弥漫，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剧毒、剧痛和滔天的恨意撕扯下，摇摇欲坠。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瞪着船舱顶棚摇晃的阴影，泪水混合着血污汹涌而下。
 
“老大！撑住！快到了！快到了！” 石砣那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在耳边轰鸣，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无措。这个木讷的巨汉，脖颈上被弩矢擦过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却浑然不顾，一双大手死死按住虞子期左臂伤口上方，试图减缓毒血的蔓延，巨大的身躯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小船在浑浊的江水中疯狂颠簸，船桨划破水面的“哗啦”声急促得如同战鼓。
 
快到了？到哪里去？
虞家渡？那埋葬了所有亲人和过往的废墟？
还是……地狱？
“项……籍……” 一个破碎的、浸满血污和怨毒的音节从虞子期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他想嘶吼，想咆哮，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腰间那柄沾满虞家鲜血的凶器，狠狠刺入那个烙印在玉环上的名字！然而，他连动一动手指都异常艰难。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刹那——
“嗖——嘭！”
一声尖锐凄厉的哨音撕裂江风，紧接着是沉闷的爆炸声！即使在船舱内，虞子期模糊的视线也捕捉到阴郁的天空中，骤然炸开了一团刺目的、猩红如血的火光！
 
信号火箭！
矿场方向！
影……成功了？！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电流瞬间击穿了虞子期濒临崩溃的意识！那团炸开的猩红火光，如同投入无边黑暗地狱的一颗火星，微弱，却带着焚毁一切的希望！
 
“呃……” 虞子期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赤红的眼瞳中，那滔天的恨意和毁灭的疯狂，似乎被这团遥远的火光稍稍冲淡了一丝，多了一缕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他挣扎着，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对抗着体内肆虐的剧毒和撕心裂肺的痛苦，试图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死在……项家的毒刃之下！
 
---
 
“杀——！！！”
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受伤狼群的绝命嘶吼，在狭窄的矿坑出口通道内轰然炸响！声浪裹挟着积压了无数岁月的绝望、恐惧和滔天的恨意，狠狠撞向那扇象征着死亡与禁锢的沉重木栅栏门！
 
影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复仇之魂，冲在最前方！他手中的鹤嘴锄不再是挖矿的工具，而是收割性命的凶器！锈迹斑斑的锄尖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呼啸，狠狠砸向一个刚从哨卡岗亭里探出头、满脸错愕的守卫！
 
“噗嗤！”
沉闷的骨裂声！锄尖深深嵌入守卫的额头！红的白的瞬间迸溅！守卫连惨叫都未及发出，如同破麻袋般瘫软下去！
 
血腥的序幕骤然拉开！
紧随其后的十几名囚徒，眼中燃烧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火焰，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哨卡前那短暂的、因惊愕而产生的凝滞！
 
“敌袭！囚犯暴动了！” 另一个守卫终于反应过来，发出凄厉变调的嘶吼，手忙脚乱地去拔腰间的环首刀！
 
晚了！
那个年轻囚徒，眼中闪烁着刻骨的恨意，如同疯虎般扑了上去！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有一双被铅尘和血污覆盖的手！他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了守卫拔刀的手臂，张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如同野兽般狠狠咬向守卫的咽喉！
 
“呃啊——！” 守卫发出非人的惨嚎，脖颈被硬生生撕下一块皮肉，鲜血狂喷！他疯狂地挣扎、踢打，却被年轻囚徒死死缠住！
 
“噗嗤！噗嗤！” 几把锈迹斑斑的鹤嘴锄、边缘锋利的石块，如同雨点般砸落在守卫的身上！瞬间将他砸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烂泥！
 
钥匙！钥匙！
影的目标无比明确！他如同鬼魅般扑向岗亭！岗亭内，一个守卫正惊恐地试图关上那扇薄薄的木门！
 
“轰！” 影用身体狠狠撞了上去！腐朽的木门应声碎裂！影冲入岗亭，手中的鹤嘴锄带着千钧之力横扫而出！
 
“铛！” 守卫仓惶举起格挡的佩刀被沉重的锄头直接砸飞！锄头余势未衰，狠狠砸在他的胸口！清晰的骨裂声响起！守卫口喷鲜血，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滑落在地，眼见不活！
 
影的目光如同鹰隼，瞬间锁定了挂在墙上的那串黄铜钥匙！他一把扯下钥匙，转身冲出岗亭！
 
“钥匙！打开镣铐！” 影的嘶吼声穿透了混乱的厮杀！
 
一部分囚徒如同看到了救命的曙光，疯狂地涌向影！影将钥匙抛给离得最近的一个囚徒，吼道：“快开！相互打开！” 他自己则再次挥舞鹤嘴锄，扑向另一个正举着长矛、试图结阵的守卫！


 
“挡住他们！快发信号！” 守卫小头目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手中的长矛带着寒光刺向一个刚刚砸开脚镣、赤手空拳扑上来的囚徒！
 
“噗！” 长矛贯穿了囚徒的胸膛！囚徒口中涌出鲜血，眼中却爆发出最后的疯狂，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住矛杆，嘶吼道：“杀……杀光他们！”
 
“滚开！” 小头目又惊又怒，奋力想抽回长矛！
 
就在此时！
影如同旋风般杀到！鹤嘴锄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侧面狠狠砸在小头目的太阳穴上！
 
“咔嚓！”
西瓜爆裂般的声音！小头目的头颅瞬间变形，红的白的喷溅而出！身体软软地倒下！
 
“抢兵器！杀出去！” 影一脚踢开小头目的尸体，捡起他掉落的环首刀！冰冷的刀柄入手，久违的力量感瞬间传遍全身！他反手一刀，精准地劈开了另一个试图偷袭的守卫的喉咙！
 
更多的囚徒砸开了镣铐！他们捡起守卫掉落的刀枪，或者继续挥舞着沉重的鹤嘴锄和石块！混乱的战场瞬间逆转！失去了指挥的守卫在囚徒们疯狂的、以命换命的攻击下节节败退！惨叫声、兵刃碰撞声、骨头碎裂声、绝望的咒骂声……混杂成一片死亡的交响乐！
 
“咻——嘭！”
作者   李秉钧
 
长篇小说连载之三十八
 
 
一支带着凄厉哨音的火箭终于从混乱中挣扎着射向阴沉的天空，在灰暗的云层下炸开一团刺目的红光！
 
矿场的警报被拉响了！那猩红的光芒，映照着矿洞内外无数张扭曲、疯狂、布满血污的脸庞！
 
“快！冲出去！离开矿洞范围！” 影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杀神，环首刀指向矿洞外泥泞的山路，“往山里跑！分散开！能活一个是一个！”
 
囚徒们爆发出最后的吼声，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冲出哨卡，冲入外面冰冷的雨幕和崎岖的山林！影留在最后，挥舞着环首刀，劈翻了两个试图追击的守卫，掩护着最后几个囚徒冲出去！
 
就在这时！
“嗖！嗖！嗖！”
一阵密集的箭雨如同毒蜂般从矿场高处简陋的望楼和窝棚方向攒射而来！
 
“噗噗噗！”
刚刚冲出矿洞范围、暴露在空旷地带的囚徒们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瞬间倒下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个年轻囚徒后背插着数支箭矢，踉跄了几步，眼中带着不甘和刻骨的恨意，重重扑倒在泥水里，再无声息。
 
影瞳孔骤缩！他猛地扑倒在地，翻滚着躲到一块巨大的矿石后面！冰冷的箭矢“哆哆哆”地钉在矿石上，碎石飞溅！死亡的寒意擦身而过！
 
“妈的！有弓箭手！” 影的心沉到谷底。矿场守卫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狠！高处的望楼成了致命的火力点！
 
“围住他们！别放跑一个！放箭！给老子射死他们！” 监工李头儿那粗嘎凶戾的声音在箭雨稍歇后响起，充满了气急败坏的狂怒。密集的脚步声从矿场各个方向传来，更多的守卫在集结，刀枪的寒光在雨幕中闪烁。几处靠近矿洞的窝棚被守卫点燃，熊熊火光冲天而起，将矿场入口照得一片血红，也映亮了望楼上弓箭手狰狞的面孔！
 
影背靠着冰冷的矿石，剧烈地喘息着。环首刀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滴落在泥泞中。他看着外面空旷地带倒伏的尸体，看着山林边缘那几个侥幸冲入密林、瞬间被黑暗吞噬的身影，又看了看身后矿洞深处那依旧死寂、象征着无尽死亡的黑暗。
 
矿洞……不能回！那是死路！
外面……是弓箭手的死亡地带！
唯一的生路……只有那片陡峭、湿滑、充满未知的……山林！而冲出去，就必须暴露在箭雨之下！
 
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芒！他猛地从矿石后窜出，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猎豹般朝着山林方向亡命狂奔！同时，他扯开嘶哑的喉咙，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矿洞方向、朝着那些还在火光与箭雨下瑟缩、因恐惧而不敢动弹的囚徒们吼道：
“不想等死的！冲出来！往山里跑！冲出去才有活路！等在里面就是等死！快——！冲啊——！！！”
 
他的吼声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如同点燃干柴的烈焰！
矿洞深处，那些原本因恐惧而瑟缩、因绝望而麻木的囚徒们，被外面血腥的厮杀、同伴的惨死、冲天而起的火光和影这亡命的嘶吼彻底点燃了！求生的欲望如同火山喷发般压倒了死亡的恐惧！
 
“冲啊——！”
“跟那好汉冲出去！”
“拼了！杀光项家狗！”
“老子不想烂死在这里！”
 
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喷发！数十条、上百条、数百条身影，如同决堤的洪流，从阴暗的矿洞深处狂涌而出！他们挥舞着简陋的工具，甚至赤手空拳，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呐喊，如同汹涌的、愤怒的黑色潮水，不顾一切地冲向外面冰冷的雨幕、致命的箭雨和守卫仓促组成的防线！
 
“放箭！快放箭！射死他们！” 李头儿气急败坏的吼声被淹没在囚徒们山呼海啸般的冲锋声中！望楼上的弓箭手疯狂地拉弓射箭，箭矢如同飞蝗般落下！
 
“噗噗噗！” 不断有人中箭倒地，发出凄厉的惨嚎！但更多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如同疯狂的浪潮，瞬间冲垮了守卫薄弱的防线！有人扑倒了守卫，用牙齿撕咬！有人抢到了刀枪，疯狂劈砍！混乱！彻底的混乱！矿场入口的空地瞬间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火光冲天，映照着无数疯狂厮杀、扭曲呐喊的身影！
 
影的身影如同鬼魅，在箭矢的缝隙、刀枪的寒光和混乱的人群中左冲右突，第一个冲入了密林的边缘！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汗水、血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矿场方向火光冲天，人影幢幢，杀声震天，如同一个沸腾的、吞噬一切的血肉磨盘！而身后，是无数跌跌撞撞、如同惊弓之鸟般涌入黑暗山林的身影。
 
火种……已成燎原之势！
影不再犹豫，转身没入了浓密、湿冷、充满了未知与杀机的山林深处。他的身影很快被无边的黑暗和茂密的植被吞噬，只留下矿场方向那映红了半边阴郁天空的冲天血火，以及回荡在山谷间、久久不息的喊杀声、惨嚎声和兵刃碰撞的锐响，如同为这吞噬了无数生命的铅矿地狱，敲响的、最后的、也是最暴烈的丧钟！
 
---
 
“报——！急报——！！”
凄厉的、如同濒死哀鸣般的嘶喊声，撕裂了彭城楚王宫深沉的寂静！一名浑身泥泞、铠甲残破、背上赫然插着两支断箭的信使，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过了森严的宫门，冲向那象征着权力核心的“静思阁”！沿途的侍卫试图阻拦，却被他那不顾一切、如同疯魔般扑向死亡终点的姿态所震慑！
 
“范军师！范军师！九江……九江急报！八百里加急！火漆三道！！” 信使扑倒在静思阁冰冷刺骨的石阶前，嘶声力竭地哭喊着，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而扭曲变形，如同砂纸摩擦。他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一份被血污浸透、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帛书高高举起！
 
厚重的阁门无声开启。范增瘦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如同深秋寒潭边一株孤峭的古松。清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深陷眼窝中，那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迷雾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阶下如同血葫芦般奄奄一息的信使，以及那份沾满血污、象征着不祥的帛书。
 
整个宫苑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肃立的侍卫屏住了呼吸，连檐下滴落的雨水似乎都停滞了一瞬。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冰冷的潮水，从静思阁门口弥漫开来。
 
“讲。” 范增的声音响起，平淡无波，如同古井深潭，却带着一种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
 
“九江王英布……反了！” 信使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泊里捞出来的，“龙且将军……龙且将军中了逆贼奸计！三万先锋……于……于鄱阳湖口……全军……全军覆没啊！”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涌出带着泡沫的暗红血沫，“龙将军……龙将军力战殉国！首级……被英布……被英布高悬于九江城门之上！”
 
“英布逆贼……竖起了‘讨逆’大旗！” 信使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利刺耳，“他……他昭告天下！言……言项王……项王密令弑杀义帝熊心！乃……乃弑君逆贼！天地不容！他……他奉天讨逆！号召天下诸侯……共……共诛项贼！”
 
“轰——！”
如同无形的惊雷在每一个肃立的侍卫耳边炸响！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弑君！讨逆！龙且身死！三万先锋全军覆没！九江王反了！这每一个消息，都足以撼动整个楚国的根基！
 
范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那双深不见底的、仿佛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眸深处，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让天地失色的剧烈震荡！如同平静的寒潭骤然投入了一块巨石！他缓缓抬起手，那只骨节分明、曾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手，此刻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颤。
 
“帛书……拿来。” 范增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平稳之下，是汹涌澎湃、足以颠覆一切的惊涛骇浪！
 
一名侍卫颤抖着上前，接过信使手中那份沉甸甸、浸透血污的帛书，恭敬地双手呈给范增。
 
范增没有立刻展开。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穿透了血污和皱褶，似乎已经看到了帛书上那足以令山河变色的内容。他缓缓转过身，不再看阶下奄奄一息的信使，也不再看周围惊骇欲绝的侍卫。
 
他迈着依旧沉稳、却仿佛承载着千钧重负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阁内那张巨大的、描绘着天下山川地理的九州舆图。
 
他停在舆图前，背对着所有人。目光，死死地钉在舆图上，代表九江的那片区域。那里，仿佛正燃烧着焚天的血火，倒映着龙且死不瞑目的首级，回荡着英布“讨逆”的檄文！
 
他缓缓抬起手，将那封浸透了忠诚之血、叛将之污、足以颠覆霸业的帛书，轻轻地、却仿佛重逾千斤地，放在了舆图上九江的位置。
 
帛书上的血污，如同刺目的烙印，瞬间染红了那片象征着霸业版图的区域。
 
窗外，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雨丝无声飘落。静思阁内，死寂得如同坟墓。唯有那染血的帛书，如同一个巨大而狰狞的伤口，在象征天下的舆图上，无声地淌着血。一场席卷天下、血火焚天的风暴，终于……降临了！
 
 
中国访谈网责任编辑  晨光  张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