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访中国贸促会专利商标事务所国内商标处处长李渤

发表日期： 2024年12月

作者：王昕

在知识产权领域深耕 20 余年，李渤的名字早已与诸多标杆性案例、行业突破性贡献紧密相连。作为中国贸促会专利商标事务所国内商标处处长，他不仅带领团队创下五年业绩增长 2.5 倍的行业奇迹，更以顶尖专业能力破解商标领域复杂难题，为市场公平竞争筑牢法治屏障，为产业国际化发展铺路搭桥。近日，我们专访李渤，听他讲述那些影响深远的行业实践与初心坚守。

经典案例破局：打破商标垄断，激活电商行业公平生态

“知识产权保护的核心，是在合法权益与公共利益间找到平衡，让创新与竞争良性共生。” 谈及职业生涯中最具里程碑意义的 “京东 - 阿里‘双十一’商标纠纷案”，李渤的话语掷地有声。这起牵动中国电商行业格局的案件，占据了他执业生涯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成为商标领域的经典范本。

2018 年，李渤接受京东集团委托时，这场围绕 “双十一” 商标的纠纷已持续数年，京东长期处于诉讼劣势。彼时，“双十一” 已从阿里最初推动的促销活动，演变为全民共识的购物狂欢节 ——2021 年全网交易额达 9651 亿元人民币，其中天猫成交额 5403 亿元，京东交易规模约 3491 亿元，规模远超美国 “黑色星期五”，但阿里通过商标注册形成的壁垒，让其他电商平台的合法促销陷入困境。“‘双十一’本质是时间符号，理应成为全行业共享的公共资源，而非单一企业的专属壁垒。” 李渤精准抓住案件核心，将辩论焦点锁定在商标显著性与公共属性上。

为扭转战局，李渤团队耗时数月梳理案件脉络，深入剖析商标法立法精神与司法解释边界。他突破性地提出，“双十一” 作为描述促销时间的商业符号，缺乏商标应有的显著性，且其全民认知属性决定了不应被单一主体独占。这一论证思路不仅打破了司法解释的一般性原则，更契合了市场公平竞争的本质需求。庭审中，他以缜密的逻辑、翔实的证据说服法官，最终推动国家知识产权局撤销阿里相关商标注册，宣告 18 件 “双十一” 系列商标无效。而此次庭审受到广泛关注，央视 “社会与法” 频道的《现场》栏目进行了超过 2 小时的全程直播，观看次数超千万，引发全社会对商标垄断的热烈讨论。

案件胜诉的影响远超个案本身：电商行业从此打破 “双十一” 使用限制，各大平台公平参与促销，市场竞争格局得到优化，消费者获得更多选择，行业创新活力得以保留。“更重要的是，此案为类似时间标识商标的司法裁判提供了参考，明确了商业符号的公共属性边界，推动了商标法的完善与发展。” 李渤补充道，这起案件也让他更加坚信，知识产权法律服务既要维护当事人权益，更要肩负起规范行业秩序、护航市场公平的社会责任。

产业赋能实践：助力农业 “走出去”，构建海外商标保护体系

除了在商业纠纷中彰显专业力量，李渤的工作重心还聚焦于产业赋能，尤其是为国家重要战略项目提供知识产权支撑。其中，参与农业农村部 “农业国际贸易高质量发展基地”（以下简称 “国贸基地”）项目的商标领域指导工作，成为他推动产业升级的重要实践，不仅筑牢了国内农产品品牌根基，更为 “中国粮”“中国果” 走向全球扫清了关键障碍。

“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石，让优质农产品‘产得好’更‘卖得好’，知识产权保护是关键一环。” 李渤介绍，国贸基地作为农业强国建设的核心载体，计划 “十四五” 期间建设 500 个左右，覆盖蒙牛、安琪酵母、隆平高科等行业龙头企业，承担着推动农产品出口提质增效的重要使命。但长期以来，国内农产品存在 “有品质无品牌”“区域特色难凸显” 的痛点，多数企业商标设计同质化严重、缺乏市场辨识度；出海时更面临海外商标布局滞后、被抢注、遭遇恶意侵权等风险，不少优质产品因知识产权壁垒错失国际市场。

为此，李渤带领团队构建了 “品牌诊断 - 布局规划 - 风险防控 - 海外推广” 全链条服务体系。在国内品牌建设层面，他辅导国贸基地企业积极开展国际商标注册与保护，并提供专业咨询和分析服务，创新性提出 “品类 + 地域 + 品质” 的商标设计逻辑，指导企业挖掘产品独特属性。针对区域品牌散、小、弱的问题，李渤还推动建立 “公共品牌 + 企业子品牌” 的抱团发展模式，指导国贸基地整合商标资源，形成集群效应，让区域特色农产品从 “单打独斗” 变为 “品牌矩阵”。

在出海贸易赋能上，李渤团队撰写的《RCEP 国家及美国欧盟商标保护指南》，不仅梳理了不同国家的商标注册规则，更针对性地分析了农产品商标的特殊保护要点 —— 如欧盟对地理标志产品的严格要求、东南亚国家对农产品商标类别的限定等。通过对 20 余家重点企业的域外商标申请数据深度分析，他发现超 60% 的企业存在 “商标注册类别不全”“核心市场布局遗漏” 等问题，随即为每家企业定制 “重点市场优先注册、关联类别全面覆盖” 的布局方案。例如指导、协助蒙牛优化 “MENGNIU” 拼音标识的海外适配性，解决部分国家对拼音商标发音识别的障碍，助力其乳制品顺利进入欧盟市场。此外，李渤主导开展线上辅导活动，覆盖近 300 家国贸基地企业，结合反面案例讲解商标抢注应对、侵权证据固定等实操技巧。

经多样的数据、实战指导，系列举措成效显著：国内层面，国贸基地农产品的商标注册率从辅导前的 65% 提升至 92%，涌现出一批具有市场影响力的区域公共品牌和企业品牌，产品溢价率平均提升 15%～20%；出海层面，截至 2024 年 12 月，我国农产品出口额达 1030.0 亿美元，同比增长 4.1%，进口额同比下降 7.9%，贸易逆差大幅收窄，其中国贸基地带动出口增长贡献率超 30%，核心品类出口增速达 15.3%。经过李渤团队指导的企业，海外商标侵权纠纷发生率较 2022 年大幅下降，根据湖北省国贸基地资料，建立商标预警机制的企业侵权纠纷发生率平均下降 40%～60%；蒙牛、隆平高科等企业借助完善的商标布局，2024 年海外营收同比增幅均超 25%。农业农村部农业贸易促进中心评价：“李渤团队的专业服务，让国产农产品既筑牢了国内品牌根基，又打通了出海的知识产权通道，为农业国际贸易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核心支撑。”

“知识产权不是孤立的法律事务，而是产业发展的‘护城河’与‘导航仪’。” 李渤表示，无论是破解商业纠纷，还是助力产业升级，他始终坚守 “以专业服务护航发展” 的初心。未来，他将继续深耕商标领域，既为企业权益保驾护航，也为知识产权行业的规范化、国际化发展贡献力量，让法治光芒照亮更多创新与竞争的赛道。